帝芬妮在巷口的複合式餐廳工作,工作上的長期站立跟端盤子,她覺得自己除了蘿蔔腿之外,大概連手臂都練出肌肉了。即使在搬家時能夠一個人把小家電跟所有箱子搬上租來的小貨車,她仍舊不覺得這點有哪裡好值得高興的。再這樣下去,她什麼時候才能找個有錢的男人嫁了,然後一輩子不愁吃穿呢?每每想到這裡,她更對漸漸走型的身材感到生氣。
看著六號桌跟先生吃飯聊天那名微胖女子,是她大學班上一個不太聰明的學生,大家都叫她呆妹,她本人甚至呆得一點也不介意這個綽號。不過就是家裡有點積蓄,讓她畢業也不用忙著工作,只會研究化妝保養之類的無聊事,居然可以被地方上某知名公司經理看上,華麗的步入禮堂。更令她犯怒的是,還時不時到餐廳吃飯,虛情假意的關心她的感情狀況。這對她來說根本是奇恥大辱。服務生身分的她,卻只能虛偽的陪笑臉,打哈哈。
接近下午一點半,餐廳的休息時間。一名男士推門進來,搖鈴發出清脆的聲響,西裝筆挺的男士選擇了靠窗的四號桌,這是帝芬妮負責的範圍之一。
帝芬妮拿著菜單過去,很快的打量了這名男士,深灰色西裝,看起來有些高級的黑色腕表,戴著細框眼鏡,一副精明幹練的樣子。職業可能是精算師或會計師,不然也是某些領著高薪的行業。
她有點心動,對方長得還滿帥的,而且沒有戴婚戒。只是這些高階份子給人的刻板印象都是挑剔跟斤斤計較。想到對方大概也對自己不屑一顧,心裡便不由得感到失落。如果自己是個金髮美女的話,至少也能對他拋拋媚眼吧!
她一如往常微笑著幫客人點餐,這位客人盡點些製作麻煩的菜色。甚至問她:「這道松子燴牛肉義大利麵會不會很難做?」她暗示般的回答:「牛肉是現煮的,要等上好一段時間才會入味。」對方好死不死就是點這道,還要加焗烤,根本是故意給她們找麻煩。
「還有一杯咖啡,加奶精不加糖。謝謝。」
「那就這樣了,等一下會先幫你送上飲料。」
「那個小姐,」
帝芬妮轉身要走,卻又被叫住。她有點開心的在心裡偷笑,想說對方大概是發現自己忘了給小費這件事。
「想問一下,你這裡有沒有一位叫作愛莉絲的人?」
如果不是職業道德提醒著她,帝芬妮真想直接抓狂翻臉。這家餐廳的人都知道愛莉絲,惡名遠播。她工作散漫,還兼作外快,見不得光的那種。最差的是她總愛在餐廳就開始拉客,搞得這裡反而像是應召站而不是闔家吃飯的地方。
「如果你要約愛莉絲,就坐到十八桌那附近,那是她負責的區域。需要我直接轉單嗎?」面對顧客,帝芬妮還是硬撐著笑容回答。不過她的手已經準備好把點菜單撕了,男客人找她都會想自己點餐的!
「不用,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跟她講,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幫我找她過來。」男士遞了一張名片給她,還附上一張深綠色的美鈔說是當作小費。
「呃...好。」帝芬妮有點傻眼,美鈔上的面額大概能抵得過她工作一個上午工資了。她看了一眼名片,愛倫凱勒曼,聽都沒聽過。看起來像是有份正派工作,他找那個妓女是要做什麼呢?算了,也不關她的事。只是連個妓女運氣都比她好,帝芬妮開始覺得這世界肯定出了什麼問題。
「如果可以,希望我們談話期間,你們都能在廚房幫忙什麼的。」男士很委婉的告訴她。他大概不懂餐廳的規矩,外場人員不用負責內場的工作。不過帝芬妮還是客氣的跟他說,服務生可以都待在櫃台,不會偷聽他們的談話內容。
在她把菜單送到內場前,先收了第六桌留下的餐盤杯子,她的同學離開時只給她二十美分當小費,真令人惱怒。
帝芬妮把名片交給愛莉絲,並讓她送咖啡過去。她跟妮娜在櫃台聊天,順便看著第四桌的動靜。餐廳已經沒有其他客人了,門上的牌子也翻轉到休息中的字樣。
鬧翻吧!鬧翻吧!帝芬妮在心裡這麼祈禱。她充滿不幸的人生可經不起這位討人厭的妓女忽然飛黃騰達的打擊。
她看著愛莉絲將咖啡擺到桌上,然後定眼看了看那位男士。接著生氣的撲了上去,咖啡灑滿桌面跟地上。男人迅速從身旁拿了什麼東西出來,抵在愛莉絲的身體上,接著聽到三四聲像是釘槍般的聲音,是裝上消音器的MK 23軍用手槍。
帝芬妮跟妮娜看到有些黑色的霧氣從愛莉絲背上噴散出來,玻璃也被流彈打碎一塊。她倆人快速躲避到櫃台後面,慌張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。
這時候,凱勒曼把槍放下,換成一把匕首。他扎實的在愛絲身上捅出了好幾個洞,直到滿意為止。他不在乎雙手都是黑色的汙血,按下藍芽耳機的通話紐,白色的耳機染上黑色。
「沒有意外,可以來清理了。」
一台黑色的箱型車開了過來,清理一切。其中一位穿著深藍色西裝的男士,親切的向帝芬妮跟妮娜解釋整件事情,用了許多「這是機密」、「這部分你最好不要知道」、「反正現在沒事了」之類的籠統辭彙,有解釋跟沒解釋差不多。他最後每人各開了張數字不錯的支票給她們跟廚師。所有人都一樣,只在意能拿到多少錢,沒有人會在乎一個妓女怎麼死的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